暮风看了海云边一眼,又看向傅回舟:“我怎么死的?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我看见那个人,上次我做噩梦,晚上突然跑进病房来帮我们的那个,你的同事。”傅回舟尽量地形容着那个人的样子,“你记得吗?”
暮风不知道傅回舟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她,但还是顺着傅回舟的话点点头:“我记得。”
“嗯,我在走廊尽头看见她,问她你在哪里。是她让我到病房的卫生间里来看,然后我就看见你……倒在地上。”说到这里,傅回舟的眼皮跟着脸部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。
“啊?你说清清告诉你我在这儿?但是清清一下午都和我在一起啊。”暮风冲口而出。
“清清?”傅回舟很自然地跑偏了重点。
暮风自知失言,张了张嘴解释说:“是……我们都是这么喊戚医生的……”
海云边拍了拍暮风的肩膀,暮风识趣的闭上了嘴。
“回舟,你现在还能看见那个暮风吗?”海云边问。
傅回舟瞥一眼卫生间的地面,暮风仍躺在那里,没有变化。“能。”
“那你看看,她是怎么死的。”
傅回舟本能的弯了腰,但是动作到一半她突然停住。
重新直起腰来,傅回舟盯着暮风说:“你为什么叫她‘清清’?”
暮风瞥了海云边一眼,得到了默许后才回答:“因为,大家都这么叫她。”
“戚医生是谁?”
“是从川市来的心理医生。”
“为什么我之前不知道她?也不认识她?”
傅回舟的语气称得上是质问,暮风的脸色难看极了,是又委屈又无辜又惊恐的样子。
她支吾着说:“因为戚医生以前都在川市,是前几天才来这里的。”
傅回舟眯起眼睛来,“所以你们只认识了几天,你就开始喊她‘清清’?”
暮风看一看傅回舟,又看一看海云边,不再接话了。
傅回舟有一种隐秘的直觉。
这个直觉在那天晚上那位戚医生进门的时候就产生了。她觉得这位戚医生和暮风关系匪浅。
但是如果要说是从哪里感觉到的。
是暮风看向戚医生的眼神,是暮风提到戚医生时含糊的态度,更是暮风听到戚医生时不合适的激动。
现在的场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研究恋爱关系的好时机:自己时不时犯病,身边躺着幻想中死去的女友,眼前站着活生生的女友和自己的心理医生。
奇怪又混乱的境地,可对傅回舟来说,她有不得不在这时候研究恋爱关系的原因,也有不得不在这时候对暮风说的话。
或许这句话,也根本就是她今天看见暮风死亡的根本原因。
暮风长久的不回应傅回舟的问题,尝试躲避来解决一切。
那么傅回舟就不得不把这个问题直接说出来。
她说:“你根本就不是暮风,对吧。”
黑色
暮风脸上的表情又像是想要哭哭,又像是想笑。
这样两种极端情绪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,令她五官扭曲,肌肉僵硬,纵然是美人,也有一瞬的丑陋。
傅回舟平静地注视着暮风的脸。
这张脸又开始变得陌生。
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吻过她,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对她说过什么情话。
暮风胸前那一枚小小的莫比乌斯环,是确定关系那天傅回舟送给她的。可是到底为什么要送给她,自己的动机是什么,傅回舟至今都没有想起来。
海云边在一边张了嘴,刚尝试说话就被傅回舟打断。
她掌心朝外举起,对海云边说:“海医生,能麻烦你不要说话吗?我想静一静。”
海云边就真的没有再说话。她走到门口时看了一眼暮风,暮风的不知所措是被傅回舟解决的。
傅回舟说:“你也出去一下,好不好?”
深灰色的裙摆是暮风出现在傅回舟视线里最后出现的颜色。
病房的门关上了,傅回舟转过身去,‘暮风’还躺在地上,脸是不正常的惨白色,真的像一樽雕像。
傅回舟蹲下来,用手指帮‘暮风’整理她凌乱的头发。
暮风不喜欢自己的头发乱掉,傅回舟记得。打结的头发傅回舟帮她解开结,黑发在她的指尖穿梭,傅回舟想起暮风在这间医院里从来都没有穿过白大褂,也没有戴过护士帽,她应该不是这间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。
傅回舟扶着‘暮风’坐起来,她的长发垂下来,发尾有些分叉。那是暮风的分叉,她留很长的头发,但是打理的不是特别仔细,因此发尾时不时会有分叉的地方。从前傅回舟会帮她剪掉那些分叉,教她用什么牌子的护发素怎么涂抹。可是现在她的手边没有剪刀,只好把那些分叉无视。
“暮风医生怎么连头发都打理不好呢?”傅回舟笑着对坐在自己身前的‘暮风’说。
暮风姓什